文/刘敦楼

在国家杜马、联邦委员会和85个联邦主体的议会分别审议通过了宪法修正案的基础上，当地时间3月1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俄联邦宪法修正案。之后，宪法修正案将提交至俄联邦宪法法院审议其合法性，接着还要于4月22日举行公民投票对宪法修正案进行“更大民主”的公决。可见，这次修宪程序是完整的，修正结果将更加具有权威性，对俄罗斯的未来将产生较大的影响。

早在2019年底举行的一次大型记者会上普京就曾表示：“宪法是活的工具，应当符合社会发展的需要”适时修改。可见普京主导的这次修宪是酝酿已久的，在俄罗斯政治生活领域并不是一件很突然的事。

1月16日，普京在议会上发表的国情咨文中正式明确提出修宪，并就为何修宪，如何修宪，修宪内容和范围等作了说明。

这次修宪的最大亮点和努力解决的问题是：总统的法定任期和普京缷任后的“没有普京执政的未来俄罗斯”问题；行政、立法和司法三者权力再平衡问题等。如修正案提出“国家杜马（议会下院）应有权确认总理人选，并有权批准副总理和部长人选”，“国家强力机构领导人应当由总统与联邦委员会（议会上院）协商后任命”，“议会应对组建政府承担更多责任”等。

修宪任务正式提出后，俄罗斯不同权力机构和政治利益集团虽然出于不一样的目的但总体是欢迎的。将政府总理人选的确立与任命及强力部门部长的任用权力相当一部分交给议会，对此，议会中无论那一政党都是对一改革持认可态度的。俄罗斯联邦委员会主席马特维延科表示：“普京建议将自已的部分职权交给议会，这是向社会发出了一个有关国家政治局势稳定的良好信号”。

反对派、自由派精英势力及国际上反俄势力对普京总统“权力太集中”、“独裁”一直表示不满，现在普京准备通过修宪将总统的一部分人事任免权力交给议会，这符合他们一贯对俄罗斯政治民主化改革的“强烈期盼”。  

普京总统主导的这次修宪主要意图是什么？国际社会有各种猜测，有“连任”说、有“准备交棒”说、有“权力进一步巩固”说等，有些说法其实是小看了普京。普京主导的这次修宪其实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国家的稳定和长治久安。从修宪的每一部分和每一条款来看都是紧紧围绕这一根本目的展开的。

一开始国际社会比较一致的看法是：修宪是为了准备交班，为后普京时代辅垫。这种想法有它的情理性和合理性。普京不止一次的表示，2024年任期结束，他“不再参加下一任总统竞选”。连同担任总理职务在内，普京在俄罗斯执政已二十多年，在现代俄罗斯的政坛上已是够长的了，他已到了激流勇退之时。就在普京正式提出修宪不久，梅德韦杰夫政府随即辞职，普京任命原联邦税务局长米哈伊尔·米舒斯京出任新总理，“准备交班”说在不少人的分析中进一步强化。认为这是为了“历练和培养新人”。虽然，距普京正式缷任还有好几年时间，由于“接班人问题事关重大”，是时候把这一重大政治问题提上重要日程了。

 通过修宪，交出总统一部分权力，调整和实现行政、立法和司法“三权”再平衡其实也较清楚表明“准备交班”说。任何一个国家的治国理政的历史表明，承担一国最高职务的领导人被称之为“杰出人才”、“伟人”的毕竟是极少数。当年叶利钦挑选其接班人，换了好几位总理最后才看中确定了普京。“人才难得”，普京“杰出”、“可靠”，但很难保证他的权力之棒也能准确地交到“杰出人才”和他认为可靠的人手中。因此，出于这样的担忧，将总统的一部分权力交给议会，实现“三权”进一步平衡，从根本上是有利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和弥补国家最高领导人“庸人”的出现，也有利立法、司法对行政权特别是总统权的制约和监督。

普京主导的这次修宪虽然重点好像是解决总统任期、2024年后总统大选和“三权”权力再平衡问题，实际上还要解决普京执政二十年来治国理政成果巩固问题，普京时代确立的施政方针执行的连续性问题。 宪法修正案涉及到“未来俄罗斯国家性质、治国理政指导思想、社会道德标准构建、民族信仰基础、国家利益底线、对外方针政策等”“一揽子”问题。修宪实际上要为没有普京执政的未来俄罗斯做好较充分的宪法准备。

在本次修宪之前，普京多次明确表态他没有参加2024年总统竞选的打算。2012年，再次当选为总统的普京主导修宪：将宪法限制总统的任期不得超过两届的规定取消。这次修宪他在草案中作出了回头修正：总统任职不得超过连续两届任期。基本恢复了叶利时代宪法关于总统任期的规定。当有些人提出修正案要对总统任期实行“清零”，他是反对这样做的。然而，随着总统任期“清零”呼声较大，普京也不再发声。3月10日，宪法修正案在国家杜马二读并没有接受普京“限制总统任期”建议而是重新确认了“总统任期不受限制”的修正。普京面对现实和默认签字，使俄罗斯政坛围绕总统任期的“纠结”终于有了明确的答案。如果普京能在2024年竞选连任成功，又由于他还较年富力强，起码在一定时间内不存在交棒交给谁和内政外交政策的连续性等问题。

当然，任何领导人无论如何优秀，终有衰老不能理政的时候，总有一天要面临彻底交班的时刻。通过修宪，实现总统“任期清零”，为普京继续执政创造了更为有利的宪法条件，同时也为他在任职期间较好地解决交班问题提供了更为充裕的时间，也为俄罗斯未来健康、稳定发展打下更好的基础。

3月14日普京签暑宪法修正案，接着是要将修正案交付联邦法院合议，审查其是否合法。这一步也很关键，历史上被俄联邦法院否决的修正案不是没有。然后，还要把修正案交给全体国民投票公决，是否能过这道关面临的考验和风险较大。这是自由派、反对派反修宪特别是反普京2024年参选连任和继续普京时代的最后较量。在国际一些势力的支持下，他们要利用民意不可控的特点可能会作最后的一博。不过，从普京执政能力和目前的民意与威望来看，修宪过公投这道坎问题不是很大的。